在游戏的第一夜,死神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气急败坏了。
当她穿过致密的黑暗赶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面前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自己期待了很长时间终于有机会将它占为己有的灵魂已经从空气中凭空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为了宣泄自己的愤怒,死神决定将目标转移到自己平日里最憎恨的那个家伙身上。
既然这一次的机会已经被浪费掉了,就只能直接开始展开自己的报复行动了。
她这样想着,将漆黑的双手伸向了那位少女所在的房间,无声地穿透了墙体,穿过生命体的躯壳握住了少女的心脏。当她决定用力的时候,却突然被这个将死之人的反应给惊到了。
少女并没有进入梦境,这在现在这个人心恐慌的时刻本来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她却一动不动地把背靠在墙上,用她那张无趣的脸对着天花板,察觉到死亡的气息已经来到身边,她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在极其安静的环境下,能够清楚地听到这个可恨之人的心脏正在以极其平缓的节奏跳动着,少女那以非常人的反应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平淡让她有些难以理解。
畏惧死亡是每个人的天性,但这个人明明已经身处死亡的边缘却连一丝的崩溃都没有。
但是,这却不是那种就像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来所以早早地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冷静。
不如说她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也没有去思考什么,盯着天花板也只是在发呆。
这和死神记忆里的少女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此刻她将要杀死的少女和白天的少女简直就像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却完全不一样的双胞胎。说到双胞胎,这家伙确实有一个妹妹,只不过和她完全不像就是了——当然和现在的她的形象也一点都不符合。
死神犹豫了,她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杀死少女。没准她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说杀死少女的妹妹让她精神崩溃,一改这种模样,让她在自己面前出尽洋相。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知道少女是什么样的人的死神并不认为失去亲人的痛苦会击垮少女。
是这样直接就夺走她的生命,还是将她重要的人从她身边一个接一个地夺走?
如果直接杀死毫不反抗的她,作为复仇会不会太过无趣了?但将其他无辜者牵连进来的行为,却又会让自己变得所憎恨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在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死神选择了前者。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断地用力,在慢慢地掐紧少女那缓慢跳动的心脏。虽然这样太便宜少女了,但只要能看到少女死之前那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死神就觉得这一切是有意义的。
然而,当她动手的时候,少女的嘴角突然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敏锐的死神察觉到了少女那微妙的变化,她撤回了手,看着少女。少女的嘴角只是轻微上扬,远没有达到在脸上掀起波澜的程度,但却在死神的内心掀起了狂风巨浪。
“你......直到最后都要嘲笑我吗?”死神现身在冰冷的黑暗中,她有些无奈地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我在嘲笑你,也许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也许......我只是在嘲笑这副模样的自己......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要把我杀了吗?”少女把手臂靠在后脑勺,翘起了二郎腿,“既然已经决定夺走别人的生命,就不要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而停手啊。”
“真是无趣的态度,即使深恨着你这个混蛋,轻易地杀死这样颓废的你,果然一点愉悦感都没有。如果一个杀人犯自以为自己不是恶人,那么即使实行枪决也不能爽快人心。”
“杀人犯是在形容我吗?还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竟然把这种事情当做荣耀,你果然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少女笑了,她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旁边站立的死神。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呢,已经有人在你之前先出手了,你要不要去警告那个家伙一下呢?”
“你的生命现在掌握在我的手上,不是去担心这种事情的时候吧?”死神没好气地说。
听到这话,少女伸出了食指,在死神面前晃了晃。
“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我认为我的旅程还没有到终点,所以我不会死在这里,对吧?”
“嘁,随便你。总之我总有一天会来杀了你,在那之前你就默默地等待吧。”
“又在说这么让人期待的话了,果然你真是棒啊——”
少女扑过来,却被死神一脚踹开。
紧接着死神掐住了她的脖子,用一只手荒唐地将少女举了起来。
“别给我得寸进尺了,现在是我比较强才对。我只是觉得杀你随时都无所谓,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你,不过为了排解我的愤怒,果然你还是要做出一点牺牲才行——”死神慢悠悠地说完整句话,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在少女身上轻轻一划。
呲溜一声,少女身上的校服就从上往下被一道巨大的口子一分为二。
“咳咳......我、我说......今晚不杀人真的没关系吗?不会那个规则真的有毛病吧?”
少女虽然被掐着脖子还被按倒在床上,但还在贱兮兮地发言,只是听起来有点有气无力罢了。她希望借此以提醒死神去完成一些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事情,缺了根筋的少女似乎已经接受了死神不会在今晚杀死自己的事实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用忍受肉体上的折磨。
接下来的事情,让少女咬紧了牙关,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她知道自己一旦因为疼痛尖叫起来,声音一定会大到整幢楼都听见。
半个小时后,全身布满汗珠的少女双眼无声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不断地从喉咙里吐出微弱的呼吸声,死神则在一旁舔着嘴唇,像是刚刚饱餐一顿。
缓过来一点点后,少女侧着脑袋看着满意的死神,居然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却透露着少女的疯狂。
“哈......哈哈哈......哈......我、我受到威胁了、不对,我......我变成玩具了!!啊啊,太棒了......”
“......”死神没有说话,在细细品味过刚刚吞噬的灵魂之后,她转过身,消失在了空气中。
“哈啊......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你也变了呢......”
少女看着死神消失的那个位置,眼神里有一丝兴奋,又有一丝失落。
她在期待,但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期盼着什么;她在害怕,但她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害怕。
“这样才对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啊——在不知不觉中——就连我也产生了这种变化!!这样的、这样的事......哈哈哈哈......”
少女一个人自言自语着,突然,她感到腹部传来一阵疼痛,仿佛要把她的身体掏空。
“我......已经成为人类了吗?”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漆黑的一切。
“我已经......成为人类了......吗??”
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中,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这样的问题。
第一人称(林墨)
并没有做任何准备,夜晚就这样草率地降临了。
如果我是另一位死神的目标,恐怕今晚会很难度过。
虽然那个隐身的能力,能保证我可以在死神的魔爪下逃生三次。
虽然我并不知道她的获胜条件,但拥有特殊职阶的家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威胁。
如果我是另一位死神的话,我也会选择尽可能早地将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群排除掉。
从洛寂那里得到的情报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虚假的,我暂时不想去思考。
相当不理智地全盘接受了她灌输给自己的知识,这一点都不符合学者的作风。不过,我也已经算不上是学者了,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撩开上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把手伸到大腿之间,随后一种空虚寂寞冷的感觉便侵袭了全身。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那个东西”都丢掉了啊混蛋!!
一想到当时全身发热还觉得很舒服,我的心情就变得糟糕起来。
这算什么啊?难道这具人偶的身体也会像这样那样地因为一点挑逗的动作就**吗?!
不,说到底都要怪那个怪物......她的手指就像有魔力一般...... 身体居然又擅自舒服起来了......呜呜呜......我那本来就支离破碎的羞耻心现在彻底连渣都不剩了。
“快停止你那糟糕的回想啊林墨!!”我抱着脑袋在床上滚来滚去,“关于林墨在那之后和某黑发萝莉到底还干了些什么,这个问题就让它成为世界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大未解之谜吧!!”
没错,就让它成为未解之谜吧!!相对的,为了报答那些谅解我的苦衷的人,我一定要揪出这个学校的真相!!
话虽这么说,真相其实已经被洛寂剧透的八九不离十了啊。
那时候,她在我身上边......不!!完全没有这回事!!这里有必要更正一下、不对,是必须得更正一下,洛寂站在离我整整十公尺的远处,向我解释道:
“这个啊,其实是一个使所有特殊职阶互相争斗的大乱斗游戏哦——最后的最后,在我们之中只会有一个人活下来,然而她也并不是这个游戏真正的胜者。因为我们大家都是牺牲品啊——只是要用到少女的血和灵魂来铸造真正的塔罗牌,就被遗弃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的,还有知道一点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的,甚至还有知晓一切为了塔罗牌的力量而来到这里的——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大小姐?”
洛寂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转而询问起我的感受。然而当时我虽然有在认真听,但身体却控制不住,正坦率地暴露在黑发萝莉的面前,持续不断地发出丢人的声音。
“呼......哈......呜!!哈嗯......泥、泥吻窝射么?”
“没想到传递只进行到三分之一,就变成这么不争气的样子了......”
洛寂捂了捂脸,再一次问道:“呐,大小姐,不觉得很火大吗?那个人,她早就知道自己会失败了哦?尽管如此,她还是利用了你的感情。这样的家伙,你会想着要拯救她吗?”
然后面对着洛寂那引人深思的问题,林萱大小姐的反应却是......
“呜......呜呜呜......哈嗯!!不......不要.......等一下!!那里不可以!!唔!!哈......想要更多......拜托了......主人......请把我玩坏吧!!!用、用手指......唔!!呜啊啊啊——”
伴随着身体的一阵抽搐,泪水打湿了眼中的整个世界。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啊?为什么只是被戳肚脐眼,自己就要一副被玩坏的样子?
现在光是自己回想起来就已经满脸通红了。
此时的林墨急需想一些正经的事情来麻痹自己的内心。
没错,林墨,快用你那机智的大脑好好思考一下吧!!
我闭上了双眼,开始整理起自己所了解的一切。
这个所谓的黑暗盛宴并不是单纯的生存游戏,也不是单纯的死神和生存者之间的斗争。准确点说,这是一个每个特殊职阶都有机会独享胜利果实的——大乱斗游戏。
既然是大乱斗,我推测每个人的获胜条件应该都是不一样的。
从洛寂的话中可以得知,最后只会有一个胜利者,而游戏的目的和古老的鲜血祭祀一样,以血和灵魂换取和洛寂一样的、超越常理的力量。
还真是残忍......只是为了得到那种力量就诞生了这种会牺牲很多人的游戏。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游戏的规则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就变得好理解多了。
可惜洛寂口中的规则和这一次的游戏有着很明显的冲突。
首先,这个游戏在学校里举行,涉及人数虽然多达200个,但真正参与游戏的却只有持有特殊职阶的那些人。为什么要安排那些多余的人?
其次,最初我们听到的那个给所有人听的游戏规则隐瞒了特殊职阶的存在,并且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拥有另一张死神塔罗牌的家伙;为什么要刻意误导没有特殊职阶的人?
最后,以往的游戏会产生唯一的胜利者,但这一次每个特殊职阶的胜利条件都不一样,要怎么判断最后的胜利者呢?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很恐怖的想法。
冰月的胜利条件和我们的不一样。
她身体里的灵魂之石被“那个东西”给夺走了。
每个特殊职阶都拥有灵魂之石,比起身体,灵魂之石更像是她们真正的生命。
冰月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她有意地让自己的灵魂之石被夺走了。
“倒吊者”有“自我牺牲”的含义,有可能在死后会发动某种能力。
所谓的象征杀戮的死神,虽然看似有着强大的超能力,占据着有利的地位,但却是唯一一个被众人所知晓的特殊职阶,至少明面上她是所有人的敌人。这样一来,在这场游戏中某种意义上她一开始就处在劣势。
如果真的被其它所有职阶针对,死神想要赢这场游戏几乎不可能。
所以死神的获胜条件并不会像很多人都认为的那样,是杀死这个学校里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而是一个单独向或者少数向的,有一定成功概率的目标。
这样一来,死神就能够和利益相同的人联手。她必须和人联手,否则根本难以获胜。
而这个联手的对象,大概就是冰月。她和死神在我面前演了一场戏,制造自己已经死亡的假相来误导其它职阶。而她的灵魂石却被死神取走保存了起来。
灵魂如果不熄灭,特殊职阶就不会真正死亡。
这是我那时候向洛寂讲述的推测。事实上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存在,只是我有些不愿意去相信。
冰月和死神不是一伙的,她也可以有意地误导我,让我认为她和死神一起完成了那场戏。
如果说,这一切其实根本就是她一个人的自导自演,或者死神也被她欺骗了呢?
如果死神根本没有拿到灵魂之石呢?
(灵魂如果不熄灭,特殊职阶就不会真正死亡。)
(死神每晚必须杀死一人,但也只能杀死一人。)
第二种可能性,冰月其实就是死神的目标,她制造了假死并误导我自己和死神是伙伴,而倒吊者的真正能力是在肉体死亡后夺取别人的身体,所以现在冰月正在控制着死神昨晚杀掉的那个人的身体,在学校里活动着。
而没能得到冰月的灵魂之石的死神在第二天看到自己杀死的人还活着的瞬间应该就会明白。
既然灵魂依然存在,只要再找具身体就能继续活动了啊......
这......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吧?
所以说......
只有少女死了,一切才会开始什么的......
她的死启动了一个怪异的连锁反应。
不断地夺取别人的身体,又不断地被杀死。
今晚的逝者,依旧是那个银发的少女。
奇怪......
太奇怪了啊?
“开什么玩笑啊——!!!!!”
仅仅只是一个推测,我却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把脸埋到了枕头里。
这一夜,死神并没有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来狠狠地打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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